有人说,恰希玛核电站是秦山一期的翻版。这种说法,也对,也不完全对,其实恰希玛应该是秦山一期的“升级版”。因为恰希玛核电站在性能和功能上已经超越了秦山一期。
1993年,秦山核电成立了巴基斯坦项目经理部,下设经理部办公室、培训经理部、调试经理部和质保经理部。经培训经理部精心策划,组成以蒋国元、方通球、余修敏、沈国章、竺承祥等为骨干的巴项培训教员队伍,编写各类培训教材共10册,约70万字。自1994年4月17日至1997年2月底,对巴方学员两批共110人(其中操纵员49人、管理工程师42人、工长19人),按培训计划完成了核电厂的工艺系统理论培训、核电站岗位培训、反应堆操纵员全范围模拟机培训工作。
值得一提的是,2017年12月25日至2020年1月17日,巴基斯坦卡拉奇核电站(K2、K3机组)174名运行和维护人员的培训项目,也是由秦山核电完成的。时任秦山核电党委副书记吴炳泉说:“学习内容不仅包括秦山丰富的运行维修和管理经验,更具针对性地开发了‘华龙一号’堆型的系列差异化培训。卡拉奇核电K2、K3机组运维人员培训项目是中巴双方友谊的桥梁,为巴方成功引进我国三代核电机组提供了各方面的人才保障。这些接受过秦山文化熏陶的优秀巴方学员,未来必将成为卡拉奇核电甚至巴基斯坦核能行业的骨干力量,也将成为跨越喀喇昆仑山的桥梁,进一步增进中巴友谊。”

1998年5月25日,年过花甲的范永富从秦山飞赴巴基斯坦,担任恰希玛核电站调试和试运行的总经理。40年来,范永富在北京二机部原子能研究所101重水堆担任过操纵员、值长,在四川核动力院一所从事过核潜艇陆上模式堆的反应堆舱、汽轮机舱和辅机舱的调试和运行,组织和参加了秦山一期调试的全过程,是一名在核工业战线忙碌了40年的老兵。
进入恰希玛核电站调试现场后,范永富主动找总承包商中原公司、负责安装工作的五公司商量,提出采取调试人员提前介入设备安装、安装好一个系统就调试一个系统、边安装边调试的办法,得到各方积极响应和支持。为了把因为设备采购、制造而延后的时间弥补回来,大家不分彼此,心往一块儿想,劲往一块儿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共同奋斗。因为大家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在恰希玛,咱们都是Chinese!
和范永富几乎同时奔赴巴基斯坦做调试工作的还有研究员级高工、总经理助理兼核安全监督处处长吴观星。1998年6月12日,吴观星赴巴担任恰希玛核电站现场经理部的副总经理。合作与对话,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使是与“巴铁”这样的老朋友。工作中有困难,也有矛盾,甚至也有冲突。有矛盾、有冲突,就必须有“斗争”,而“斗争”的目的是让工作做得更好,双方更满意。
在对话过程中,中方的确也遇到巴方提出的一些不合理要求。在恰希玛工作过一年的徐维康十分清楚地记得关于铜离子分析试验的故事。他回忆说:“巴方有人质疑中方的试验方法,甚至连中方从国内带去的分析试验仪器都不放心。在中方耐心细致的解释后,经协调由双方有关人员在场监视下进行了演示,工作正常,结果可信。”
在调试过程中,最具有戏剧性的事件就要数国际原子能机构对恰希玛核电站进行的运行前安全检查。徐维康回忆说:“此次检查,国际原子能机构原定检查恰希玛核电站的业主,中方人员作为巴方业主的技术后援,扮演幕后角色。然而等到评审团到达现场后发现,恰希玛核电站是中方以‘交钥匙’的方式负责调试和试运行,于是就坚持要直接评审中方。这对我们太突然了,一时感到很被动。但平静下来,觉得评审团也是有道理的。既然如此,就下定决心面对,尽快完成由技术后援到前台接受审查的角色转换。”
对范永富、吴观星等中方调试人员来说,应对国际原子能机构的这些专业检查已不是第一次了,当年在秦山就直面过。虽说时间紧了一些,但信心还是挺足的。于是迅速地组织8个领域有专业经验的同志,并结合秦山一期的经验反馈,在进行了紧张的补充学习和积极准备后,接受了严格审查。在评审当中,又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一位来自捷克的核电专家借现场检查中发现的专设柜备用线的标识问题,怀疑专设安全系统的调试结果,甚至要求中方重做。对这样缺乏依据的要求,中方当然不能接受。因为中方调试质保体系是健全、有效的,巴方也进行了严密的监督和认可。所以,专设安全系统的相关试验的结果是完全可靠可信的。范永富、吴观星充满自信,据理力争。经各方协调,最后互相妥协,决定仅演示6kV安全母线失电试验,结果正常,符合验收准则。这个小插曲,也再次证明中方已完成的专设安全设施的相关试验结果,是经得起任何检验的,无须重做,令各方信服。
1999年8月28日,恰希玛核电站一回路水压试验一次成功!比原定的水压调试时间,不仅没有推迟,而且还提前了3天!
当然,恰希玛调试当中最值得称道的还是满功率甩负荷试验。2000年8月23日,恰希玛核电站的主控室内,人们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但气氛异常凝重,尤其是来自秦山核电站调试队的人员,心中多少都有一点忐忑不安,这倒不是因为满功率甩负荷试验多么重大,也不是因为它是238项调试当中接近尾声的一个项目,而是因为以前的满功率甩负荷到厂用电试验很难取得一次成功。徐维康说:“这大概就是心有余悸吧。但是,试验在严密的策划和精心的准备之下,特别是汲取了秦山的调试经验,有针对性地做好了预防措施。”“试验开始!”只听值长一声号令,主控电操作人员沉着地断开了断路器开关,显示器上的数字飞快地下降到厂用电水平,时间维持了2分钟—这是短暂又漫长的2分钟!没有停堆!没有停机!试验成功了!获得了一次性圆满成功!
在恰希玛,从秦山核电站来参加调试的中方员工有200多人,他们在恰希玛的时间有长有短,长的两年半,短的也有三五个月,互称“恰友”。“恰友”们都记得,那里的饮食非常单调,肉类主要是鸡肉,蔬菜品种也很少,常见的只有土豆和洋葱。有一段时间,他们只能天天吃土豆和鸡肉。为此,“老秦人”发扬自力更生精神,种出萝卜、青椒、茄子、西红柿等蔬菜,大大改善了伙食。那个年代,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更没有微信,通过国际长途电话和家人说几分钟的话也是一种特殊的待遇,而普通信件需要一个月甚至更久才能送达家人手中。当时,项目部里只有两部长途电话,平时仅供工作使用。每逢中秋或春节等传统节日,电话机旁就排起了长队,跟遥远的亲人报个平安。在异国他乡,有的“老秦人”推迟了婚期,有的错过了孩子的第一声啼哭,有的错失了见亲人最后一面……“恰友”们都养成了晚饭后遛弯的习惯,或三人一伙,或五人一群,或遛七八公里的大圈,或走一两公里的小弯。沐浴在晚霞中的恰希玛,是他们一天当中最为轻松也是最欢乐的时刻,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欢畅的说笑才使他们暂时忘记了疲劳、忘记了烦恼、忘记了思乡的忧伤。徐维康记得,有一个“恰友”给他讲过“恰希玛三惊”的故事:“初到恰希玛,要经受‘三惊’的考验:一是蜥蜴惊心,所谓蜥蜴,就是四脚蛇,在秦山很难见到,而在恰希玛,房间里到处都有,有的还冷不丁地从屋顶掉到睡觉的床上,挺瘆人的;二是地震惊魂,刚到恰希玛不到一个星期,就连续发生了两次地震,凌晨两三点,慌忙地跑到室外避难;三是豺叫惊梦,深更半夜被豺狼凄厉的惨叫惊醒,豺叫的声音就像小孩在痛苦中的啼嚎,不胜凄凉。”
2000年6月13日,恰希玛核电站首次并网成功。
9月26日,恰希玛迎来了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天空湛蓝湛蓝的,风儿似乎也温柔了许多,气温也下降到舒适的温度,真可谓是秋高气爽。这是巴基斯坦最好的季节。这一天,丁虎、范永富、副总设计师耿其瑞代表负责调试和运行的秦山核电公司,与巴方恰希玛核电厂厂长贝克在调试运行的验收文本上,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姓名,标志着中方将恰希玛核电站正式移交巴方管理运行。从此,中国核电建设的历史翻开了崭新的一页——中国第一座出口的核电站成功交付业主使用。中国,也因此成为世界上第五个具有核电出口能力的国家,在人类和平利用核能的领域做出了令人刮目相看的重大贡献。
2001年3月,在巴基斯坦恰希玛核电厂隆重举行的国家验收仪式上,时任巴基斯坦总统穆沙拉夫邀请时任国务院总理朱镕基出席。朱镕基在贺信中指出:“恰希玛核电站的建成,是中巴两国核电建设者聪明才智和辛勤劳动的结晶,恰希玛核电站将作为两国人民传统友好关系的象征,作为发展中国家之间‘南南合作’的成功典范载入史册。”
恰希玛的故事,不是传说。
历史已经记住:恰希玛核电站是中国人在自主设计建造的第一座核电站——秦山核电站并网发电才15天的时候,就大胆决策出口的高科技能源工业产品,不能不说这是中国核工业人创造的一个奇迹!堪称中国核工业走出国门的第一张国家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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